我的外甥女小蓳是千禧年寶寶,她一直認為自己應該活到二十二世紀;當她媽媽很誠實的告訴她,可能性很低時,小蓳的反應是,「太不公平了,為什麼你們可以活兩個世紀」!
以現代醫學科技的進步、平均壽命逐年增加,千禧年之後出生的小孩,理論上是可以活到下個世紀的。不過,我們這些「活兩個世紀」的大人,尤其是上個世紀後半段出生的,在經歷了人類史上最大的經濟擴張後,也嚴重的破壞地球。近來有科學家擔心,全球暖化的速度,可能已到無法逆轉的程度,而人類排碳量的速度,卻有增無減,到本世紀末,溫度可能平均上升五度,這意味的是海平面上升,旱災、雨災、糧荒、甚至是戰亂。
只是,像我這種「世代的內疚感」,或焦慮感,卻不容易轉化成具體行動。有人形容,全球暖化可能是人類史上最棘手的政治問題;一開始,要面對的是經濟學家哈定指出的「共有悲劇」,只要是公共財,一定被濫用;而當大家意識到嚴重性時,又要克服「搭便車難題」,只要別人節能,我就能跟著獲利,大家都掉入不可能集體行動的困境。
即使個人的良心克服了這兩個難題,卻還要面對最困難的「囚犯難題」。例如,如果能延後全球暖化的速度,我願意一輩子都不吃肉、一輩子不搭飛機;但是,只有我一個人的努力,卻是海中一粟、無濟於事。
最後,當大家終於願意集體行動時,另一個更重要的爭議是公平性的問題。演化經濟學派發現,在共利與公平之間,人類其實更在意公平;這也是過去幾年美國與中國一直無法達成共識的癥結。
因此,即將舉行的哥本哈根會議,有近一百國領導人慎重其事參加,絕對不只是大拜拜而已;應該說,暖化的危機已經如此之大,某種程度改變了人類集體行動的邏輯。
不只國際政治,在美國、深受乾旱所苦的澳洲,全球暖化都已成為國內政治的焦點。澳洲總理陸克文二○○七年是全球首位以氣候變遷政見當選的領導人,兩周前,在野的保守黨為了暖化議題內鬨、「叛變」拉下黨揆,陸克文接下來為了讓反暖化政策過關,還可能解散國會,全面改選。
台灣的碳排放總量居全球二十二名,人均排放量更是全球十八名,但台灣也是受害者,暖化對台灣的影響歷歷在目。遺憾的是,剛結束的三合一選舉,卻幾乎看不到任何一個政黨、候選人關心這個問題。我們的政客及企業若不願面對真相,看來,要讓千禧年寶寶活到下個世紀,只能靠國際規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