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身體證的佛法 — 噶舉尊貴的悲瑪丘准尼師開示
開示:悲瑪丘准尼師
摘錄:《不逃避的智慧》
錄入校正:菩提法燈
傳統上,佛法有兩種形式:一種佛法是用來教導別人的,還有一種則是要親身體證的。從佛陀時代以降,佛法就一直透過書籍和演講呈現給大眾。雖然佛法是從印度發揚出來的,而且時空文化背景與我們今日所知的一切截然不同,但其精髓還是傳入了東南亞、日本、中國、韓國、越南。今天有許多傑出的著作都在教導佛家的基本概念;你可以閱讀約瑟夫•戈斯汀(Joseph Godstein)、阿雅•奇瑪(Ayya Khema)、鈴木禪師、創巴仁波切或塔湯法王(Tarthang Tulku)的著作,以及賀伯•君德(Herbert Guenther)的翻譯作品。閱讀或聆聽佛法有許多種方式,它們所帶來的感受也都有一些差異,但若是從其中找出一個主題來,譬如四聖諦、孤獨或慈悲,你會發現它們說的都是同樣的東西,只是文化背景或風格有所不同而已。它們的教誨是相同的,本質也是相同的。

l 你若是充滿怨恨,就會用這樣的心態去詮釋佛法
能夠教導的佛法就像一顆珍珠,如同菩提心一般,它也會被塵土覆蓋,卻不會被塵土改變。如果有人把這顆珍珠拿到陽光下展示給大家看,它還是能引起觀者的共鳴。這種法教猶如被藏在漆黑岩洞裏的一顆金色鈴鐺;只要有人把它拿出來搖晃,人們就會聽到它的聲音。傳統認為佛法雖然可以被傳遞出來,但是你必須具備能夠聆聽的耳朵才行。有人用三種下同的壺來比喻這件事。你如果像一個底端有破洞的壺,那麼佛法一灌進來就會流出去。你如果像一個裝了毒藥的壺,那麼灌進來的佛法便可能被你誤解而成為有毒的東西。換句話說,你若是充滿著怨恨和刻薄的心態,就會基於自己的這些傾向來詮釋佛法。如果有個壺是顛倒的,那麼什麼東西也不可能灌進去。你必須覺醒而且敞開心胸,才能聽見佛法要教給你的東西。

l 認識自己、研究自己,就是忘掉自己
可以被親自體證的佛法並不是另一種東西,雖然感覺上好像是不同的東西。人們有一種共通的經驗,那就是當你聽聞佛法時,它們會跟你的心與腦產生共鳴。你會受到它們的啟發,可是你不知道這些法教跟你的日常生活有什麼關係。只有當你面臨危機、失去工作、愛人離開你或發生其他的事情時,你的情緒才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這時你可能會質疑四聖諦跟你的生活有什麼關係。你的痛苦是那麼強烈,相較之下,四聖諦似乎顯得有點微不足道。創巴仁波切曾經說過,佛法必須親自體證才行。每當我們面臨障礙和問題時,一定會充滿著質疑,這時光憑一點哲學上的訓練,是不足以為我們所經驗到的事帶來任何啟示的。
這時若能繼續研讀佛法並且練習禪定,你就會發現你聽到的一切法教跟你的生活原來是吻合的。佛法就是去研究當下的真相。只有研究你自己,才能知道什麼是真相。道元(Dogen)禪師曾經說過:“認識自己、研究自己,就是忘掉自己。若是能忘掉自己,那麼一切事物都能令你開悟。” 認識自己或研究自己,意味著喜悅是你自己的經驗,痛苦是你自己的經驗,解放或通暢的感覺是你自己的經驗,而痛苦也是你自己的經驗。我們只要有這些東西就能實際體證佛法——原來佛法跟我們的生活是吻合的。

l 佛法從不告訴我們什麼是對、什麼是錯
我深深地被昨天佈告欄上的引言所震攝,那上面寫的是:“日常的實修只是要發展出敞開心胸及徹底接納的能力,包括所有的情況、情緒及人。” 這句話你可能讀過、聽過,或許我也提過,但其中的意思到底是什麼?當你在閱讀它的時候,你認為你已經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可是一開始實際地去做,就會發現你先前抱持的想法完全被瓦解;你會發現某個你從未領悟到的新鮮東西。每個人對佛法的體認都不同,因此你必須測試它、活出它來,而且要在失業、被情人拋棄、罹患末期癌症時,去體認其中的深意。敞開心胸接納所有的情況和人,要如何做到這一點呢?這也許是最恐怖的一則建議,因此你必須親自去弄清楚這件事。
有時我們聽到的佛法是非常主觀的,我們往往以為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都很明確。但佛法從不告訴我們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它只是鼓勵你親自去發現真相。但傳法必須運用語言,所以我們會做出一些聲明,譬如我們會說:“日常的實修就是去發展出對情況、情緒及人的接納能力。”這聽起來好像是,如果做不到的話就是一種錯誤。當然這句話並不是這個意思,它只是在鼓勵你為自己去發現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什麼是真什麼是假。試著以這種方式去生活,看看會發生什麼事。其結果是,你會對你所有的懷疑、恐懼、希望產生質疑。一旦開始照著這種方式生活,時常抱持著:“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的感覺,你就會發現事情開始變得十分有趣起來。一陣子之後,你甚至會忘記原先的問題是什麼:你只是繼續觀照,過你的日子,而你可能會產生傳統所謂的洞見,意味著你對真相有了嶄新的一瞥。

l 洞見不會讓你有“哇!”的感覺
洞見會突然產生,就像你一直在黑暗中飄蕩,突然有個人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了,於是你發現眼前竟然有一座宮殿,這時你會說:“哇!原來這座宮殿一直在這裏!” 不過洞見是非常單純的;它不會讓你產生“哇!”的感覺。它比較像是一直放在你飯桌上的那碗白白的東西,但你卻不知道那是什麼。你有點害怕弄清楚真相。也許那是LSD、古柯鹼或老鼠藥。有一天你終於把手指舔濕,沾了幾粒嘗了一嘗,天哪!原來是鹽。沒有任何人可以告訴你那是什麼——事情就是這麼簡單,這麼明顯。因此,我們都有自己的洞見。在我們的禪修中都會出現洞見,也許我們會把它們分享出來。我想我們的談話就是為了分享彼此的洞見。那種感覺就像是發現了一些東西,是別人不知道的,而這個東西是如此的簡單明瞭。
你永遠無法否定親身體證過的佛法,因為它是那麼直接而真實。若想在傳授的佛法與體證的佛法之間穿梭,就不能永遠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一定要加以質疑。只要能活出佛法來,它就會變成你的道路。
佈告欄上的那句引言要說的就是:讓心胸保持開放,永遠不要退縮,永遠不要縮回到自我中心裏面。這可不是什麼甜美的格言;它是以偽裝成的簡單形式來描述最深的道理。你心裏可能會想:“喔,永遠不要退縮,很好,可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顯然它的意思不是“退縮就是個壞人”;你們應該已經知道慈悲、友愛、不批判的態度以及接納自己的教誨,而且也知道不要害怕去做自己。現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在《禪者的初心》這本書裏,鈴木禪師說他收到一封學生寄來的信:“親愛的老師,你送給我的那份日曆,每個月都有一句發人深省的話,但是我發現我連二月都進不去。我根本達不到這些話裏的境界。” 鈴木禪師是在取笑那些利用佛法來使自己感覺不幸的人。還有的人雖然很快能領略佛法中的概念,但也可能利用佛法來助長我慢。如果你發現自己誤解了某段法教,那麼這則法教必能顯示出你什麼地方出了差錯。從某個角度來看,佛法就像是一個無縫的法網。

l 對於種種的教誨,你的感覺是什麼?
你必須用心領會佛法,而不是利用它來獲得安全感及慰藉,或是讓你那貶損自我、追求完美的習性延續下去。起初你可能發現自己在利用佛法,就像你利用別的東西一樣,但正因為這是佛法,所以它會讓你發現你在利用它來貶損自己,試圖變成一個完美主義者——“喔,我的天哪!我是在利用佛法把這個世界變成愛和光,或是變成一個令人厭惡的嚴酷之地。”
創巴仁波切告訴我們說,如同所有的法王一樣,他小時候受到的教育是非常嚴格的,如果他的行為不符合做法王的標準就會挨揍,而且必須辛勤地讀書。他說他小時候很難搞,所以經常受罰,但同時也很自豪,因為他很聰明。他的老師從不讚美他,他們總是責備他,要他更用功一點;不過他很清楚他們對他的聰慧印象深刻。有一次他準備好要去探訪他的上師蔣貢康楚仁波切,他恨不得立刻向上師展示他的聰慧和知識。那天早上天剛剛亮,晨曦透過窗戶照射到蔣貢康楚的臉上,仁波切在他身邊坐下,蔣貢康楚靜默了一會兒,然後問道:“告訴我什麼是六度波羅密?” 仁波切信心滿滿地把所有的參考資料和不同老師說過的話全都抖了出來。他講完之後,蔣貢康楚又靜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你對這些東西的感覺是什麼?” 仁波切有點愣住了,他說:“我對這些東西的感覺有什麼重要?老師們一向教導的就是這些東西,從一開始就是這麼教的。” 蔣貢康楚答道:“理智上瞭解這些東西是很好的,可是你自己的感覺是什麼呢?什麼是你自己的經驗?” 仁波切說蔣貢康楚一向都是這麼教導他的。他只想知道仁波切在佈施、持戒等等教誨上的經驗是什麼。這便是蔣貢康楚培養他的方式。

l 不要不假思索就接受別人的觀點
在能夠教導的佛法上面,創巴仁波切所知的一切是非常清晰明確的,他自己的人生透過這些法教得到了很大的印證,而他一向都希望我們能按照同樣的方式來學習。不過他最關切的卻是我們能否親自發現固中真諦,而非不假思索地接受別人的觀點。譬如仁波切談到戒律的事,他說這些戒律都很好,你可以記住兩百五十條至三百條戒律以及所有相關的規則,但真正的重點卻是要瞭解這些戒律的真諦是什麼。譬如第一條戒律是戒殺,你也許很清楚這條戒律是怎麼產生的,也知道殺業為什麼會助長自我的固著性,而戒殺能夠切斷因果迴圈等等——這些你可能都知道,但真正的問題是,當殺害的欲望生起時,你必須知道你為什麼會有這種動機?那時心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殺將會帶來什麼利益?自製又會帶來什麼結果?在自製時你的感覺是什麼?它教會了你什麼?這便是仁波切受過的訓練,這也是他教導我們的方式。
能夠教導的佛法和親身體證的佛法都在教你如何生活,如何利用你的人生來覺醒,而不是讓自己沉沉入睡。如果你把餘生都花在認清什麼會讓我們覺醒、什麼會令我們入睡,我想你一定會得到解脫的。





主持人
尊貴悲瑪丘准尼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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